许牧跪行凑近老者,握住老者的手,努力催动体内灵气渡入老者身体,却没有任何效果。

老者叹道:“你呀你,何必强留呢?人总归是要死的。”

“我不想你死!”

许牧带着哭腔大声道:“小时候没见过我爹,我娘说我爹死在了边关,再大些我娘也病死了,我就成了孤儿。我不要你死。”

“痴儿,我辈修士,往往是朝闻道夕死可矣。”

“咳咳咳。”老者说着说着,气息越来越短。

“老祖不要讲道理了,您身体不大好,等雨晴了,我背着您去外面透气。”

许牧佯装生气,取来干净碎布,擦干老者口边鲜血。

老者哈哈一笑,缓缓闭上了眼睛,道:“等你真的长大了,就不会这么执迷于生与死的事了。”

“也许吧。”许牧背过身去,又偷偷落下眼泪。

两个人再也没了言语,许牧只是听着雨声添柴,实在是太冷了,深秋的雨带着刺骨的寒意。他已经成为修士不怎么怕冷,但老祖修为尽失,免不了受这俗世之苦。

许牧收起伤心情绪,掀开破庙死角的一块地砖,拿出了他唯一的宝贝,娘亲留给他的泥人。

小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泥人玩,哭着喊着也要一个。娘亲打开了层层包裹的麻布,取出铜币,带着他在一个老头那买回了一个最便宜的泥人。

“你这孩子真有眼力,一下子挑中了最好的那一个。但是我要价很高的,额......罢了,你给一百文钱吧。”

许牧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了,娘不忍心就取了钱买下来给他。

许牧回家后听到邻居老婆婆说娘纺纱两天才挣得七十文钱,就后悔了,可是跑到街上怎么也找不到老头了。

街坊道:“你找那老东西干什么?一个骗子!十几文钱的泥人卖出了一百文钱的高价,真把泥人当瓷人了!也不知道让哪个倒霉货买去了。”

许牧就是那个倒霉货。

回到家又是一顿哭,娘亲把小许牧抱在怀里安慰道:“买了就买了,玩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?娘太宠溺你了,娘也不对。你以后长大了好好念书,就不会被骗了。”

可是自从娘亲病死后,家被乡下的亲戚霸占了,自己就在路边流浪,再也没有回到家乡。

过着三天两天一顿的生活,许牧看起来比同龄人更瘦小,谈不上长大。

读书更不可能了,几年下来才攒了多少文钱呢,私塾的老先生发现他躲在屋檐下偷听,直接扬言要放狗咬他。

手中的泥人静静地躺着,一个看不清眉眼的小道士盘在手心上打坐,说不出来的祥和,做工其实很好,但对于许牧一家来说,实在是太贵了。

“出去讨饭都舍不得带你出去,怕被偷了。”

许牧轻声说道。

放下泥人,许牧盘坐下来,全神贯注开始修炼。

身体固然会主动吸收灵气,但效果甚微,只有主动吸取灵气,才能提高灵气摄取的效率。

“灵气怎么吸收的这么慢?就好像有人在窃取我的灵气一样,好像就在眼前。”

许牧猛然睁开眼睛,面前盘坐的道士小人模糊的面孔忽然生动起来,竟然和他一般无二,小人嘴巴微开,似乎在争夺许牧吸收过的灵气!

随着灵气的摄入,小人的泥身渐渐抖动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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