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正良看着眼前哭作一团的三个人,嘴角直抽,张了几次嘴,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。 过了好一会儿,还是舒兰自己安静下来了。她哭这一场,有发泄心中的不安,也有故意的,想看看姬正良的态度。 她知道,在这个地方,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姬正良一个人,而姬正良与她的关系,又很不牢靠。她一个年青女子没有正当理由去依靠一个年青男子。但没有一个朋友,没有一个亲人,甚至没有一个熟人的环境,又让她很有些不安。最重要的是,这年头,她连养活自己的能力也没有。家无恒产,存款也就那么一点儿。种种不良影响令她也撑得极辛苦。 见舒兰停了下来,姬正良才无可奈何的问道:“你们这是干什么啊,别人见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。” 舒兰摸了把眼泪,摇了摇头,闷闷不乐的回房去了。 这一夜,她睡得不好。同样的姬正良也睡得不好,这会儿他其实也明白舒兰为何突然间就那么伤心了。但是,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让舒兰感到有依靠。 他的生活一直就不在棋台村,这个地方只是他暂停下来,休身养息的一个地方而已。他也并没想过与这里的人有过多的牵连,对于舒兰,他现在也觉得很难办。 活了这么大,姬正良第一次为个看似不相干的人感到了心烦意乱。他懂舒兰的无助,明白她的希望,因为在很多时候,他自己也希望有个可以依靠的人,也希望身边有那么一个,能时时以自己为重的人。 可惜的是,他的朋友,他的亲人,他的一切,都在被人一步一步的吞掉,甚至他的命。一想到这些,他就恨得不行。他要强大,他要报仇,这一切都需要去筹划,去一步一步的完善。舒兰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个意外,只是他无意间伸手帮的一个人。 可现在,舒兰的一切又好象已经与他撕扯不开了。理智在他想尽快离开这里,情感上让他直接不管舒兰了,又好象做不到。他越想越烦,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。 第二天早上,姬正良和舒兰都不可避免的起迟了。同样的,赵阿爹与孙婆婆也起迟了。这两老,虽然已经看破了红尘,毕竟也还生活在俗世中,做不到完全的超然。 江长锁与他娘出发去地里干活时,才见到姬正良正打着呵欠打开大门。 “阿良才起来啊。”江长锁娘打了个招呼。 “婶子,这么早就去干活啊。”姬正良说着又打了个呵欠。 “恩,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。”江长锁笑道。 他们买下的平家云的地,是连着里头的庄稼一起买下来的,地里活还真的不少。而且他们母子俩是借的姬正良的银子,还希望能快点把欠的银子还掉。 有了新家和地,江大娘娘精神大好,人也变得清明起来,天天与儿子两人在地里忙活着,就希望能有个好收成,多赚点,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。她并不清楚儿子和姬正良的关系,而且江长锁已经交代过她,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和姬正良以前就认识。 儿子的话,江大娘并没有问是什么原因,只是牢牢的记在心中了。所以,他俩过了也有几天了,与村里人慢慢在熟习,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姬正良与江长锁的真实关系。大家只知道,姬正良是去卖猎物时,无意间听到江长锁说要买地,正好平家在卖,就让他们过来了。 村里人对江家母子还比较同情,毕竟江长锁瘸了一条腿,江母虽然年纪不算大,但生活的磨难已经让她白了头,看上去就象个七老八十的老妪了,母子二人倒是很快就融入到村里子去了。 大家并不知道,江家穷得一清二白,还欠着姬正良五十两银子。只觉得他们能拿出五十两银子买下平家的房子和地,也算是村里的富贵人家了。又见江长锁还没成亲,都有人开始暗暗关注起来,想和江长锁攀个亲,为他做个媒呢。 江大娘自然也最关心儿子的婚事,越发与众大婶大妈们打成一团。又因为江家与姬家,任家住的近,自然三家人要更加熟悉一些。 这不,江家母子刚与姬正良打完招呼,舒兰就出了门,自然也要闲话两句。 江大娘见到年青女子,总是要不由自主的多打量几下。 她知道舒兰身体不太好,还说:“淑兰啊,身体好些了吧。” “恩,好多了。江大娘要去干活了啊。”舒兰笑道。 江长锁知道一些姬正良与任家的关系,隐约也清楚任家与平家的矛盾,不由的就多看她了一眼。舒兰昨夜因为哭过,又失眠过,脸色并不好看,并且眼睛也是红肿的,江大娘眼神不太好,没有看清楚,江长锁却看得很清楚。 他生怕他娘还说什么,连忙说:“任家妹子,我们该下地去了。” 目送着这对母子匆匆走远的背影,舒兰暗松了一口气,她很有些怕江大娘这样的中老妇人,村里好几个这样的妇人,都在为她的婚事操心。虽然她知道人家多半是好心,可她真心不需要啊。听的多了,也很烦的。就好比现代,大家总是爱问二十好几还没结婚的女性,几时结婚啊,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话。她在现代也烦别人这样问自己,偏偏到了古代还逃不掉这个命运。 特别是有些人,说话还酸中带挖苦的,说什么:“淑兰,你以后就要嫁到大户人家去当少奶奶了呢。” 又或者说:“你舅家那么有钱,肯定会给你陪嫁一大笔嫁妆的。” 这些话,听的多了,她真的很烦燥。这些人啊,虽然不敢当着她的面,说她其实是个和离的妇人,还想嫁多好之类的,但嫉妒之心却不缺,就算有些人真的是觉得她苦尽甘来,为她高兴,说的话也不中听,还不都是些:“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啊。” “要快点生个大胖儿子,夫家人就对你好了。” 这些鬼话听得她烦不胜烦,因此她极少出门,尽量减少与村里人打交道的机会,就是不想听这些话。虽然村里还特意叮嘱过大家,不准再提任淑兰与平家云之间的事情,但大家不说她和平家的事情,只说她以后,她也没办法让大家住嘴。 “怎么,你不喜欢她吗?”姬正良有些惊讶的问道。 “没有啊。”舒兰答,她不太明白姬正良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喜欢江大娘。江大娘与她并不算熟,也不过是打过几次招呼而已,还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之说。 看出了她的疑问,姬正良直说:“我看你刚才见到她走了,人都轻松了一些呢。”他以为舒兰是因为平李氏的原因,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。 “哦,我是怕她和村里有些人一样,整天无事可干,专门想着我以后要嫁到哪样的大户人家去,以后我舅舅要给我陪嫁多少银子什么的。还觉得平家给了我一百五十两巨款,我现在是村子里的第一富人呢。”舒兰嘲笑道。 甚至有些人还会认为平家云给她一百五十两,已经很对得起她了,她很划算呢。姬正良自然听不到这样的话,碎嘴的妇人也不会在他面前说,就算是说了,他也不一定听得懂那些妇人的恶意。 姬正良皱了皱眉头,这话说的他听得都很不舒服,但舒兰的婚事也确实该快点解决了。不然,时间一长,各种各样的闲话又得冒头。而且赵长青也不是任家真正的舅舅,赵长青也没办法给她找一门好亲事。 这事情最终还是得落在他自己头上,他一想到自己还得给舒兰找婆家,就有种自己还没成亲就已经当爹了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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