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想感受感受一口白酒下去,胃里“嗞啦”一下的感觉,就像一颗刚出锅的花生米粘上了舌头。想到花生米,就想去哪个小饭店要一瓶白酒,像个酒鬼一样,一瓶酒,一碟花生米。
我再一次发动车子,慢悠悠穿过霓虹映射的大街小巷。手机有短消息来,我一怔,猜不准是谁,但我知道自己希望他是谁。
“我想见你,十万火急!”我刚刚起跳的心又跌回腔底,是冯焱君发来的,刚拒绝的还不够彻底?但听语气,十有八九是我母亲知道了什么,或者又给我介绍对象之类,一想到又给我介绍对象,我当机立断回复他见面地点。大概十分钟后,我又一次和这个饱受侮辱的人面对面。
让我吃惊的是,冯焱君竟然还拉着他那只调皮的箱子,清冷的月光下,显得苍白无力,春天的深夜气温很低,他依旧没有加衣服,我停下时,他就乖乖站在我驾驶室这一边,等着我下车。
不知道为什么,我下来之后,下意识对着车摁下了锁车键,好像防贼一样。然而,就在我回头的刹那,我还是没来得及防住背后,冯焱君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我,行李箱的拉杆影子给头顶一盏路灯拉得老长老长,像个相框一般,我们圈在里边,构成一张浑然自成的照片。他的贴着我的胸脯结实宽阔,他的满是胡子的下巴颏挨着我的侧脸,抓着我的双手微微颤抖,我努力挣脱,但他抱得更紧,使我一动不能动。
终于,我的心又一次起跳,急促的喘息声像一只受惊的动物,我放弃动弹,就那么顺从地任他紧紧抱着,无限疲惫僵硬的身体松垮下来,随意向后倒过去,第一次感受到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踏实的温暖。
蓦然,一颗大大的泪珠“啪”打在他的胳膊上,我挣脱出来,问他怎么啦,他仰起头眨巴眼睛说,“你有没有这种情况,就是自己跟自己打赌,最后自己赢了。”
我笑笑,懒得动脑筋想一想到底有没有这样做过,心里有一种冰雪融化的暖意,这种感觉就是我不再想喝白酒,而是喝红酒。“想喝红酒,”我说。“行,送我回去,我换了衣服,去我店里......”
我站在门口等他换衣服,环视着他的大而时尚的家。我家是别墅,整体欧式风格,到处可见各种镂刻造型,而他家不一样,他家是平层,显得非常宽敞明亮,而且这种纯现代风格更适合这样的平层。
......
“我还要演戏吗?”冯焱君碰了下我的杯子,一脸邪笑地问我。“但是你妈不喜欢我。”我开玩笑说。然而,我话音一落,他手里的杯子“啪”地摔在了地上,砸得粉碎。惊慌失措的冯焱君瞪大眼睛道,“听错了,听错了。”“别多心,你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太做作了,你没看出来吗?我的殷勤献得有点过火。另外我不该老叫阿姨,咱们这儿不兴叫阿姨,显得像是扫地擦桌子的,我该叫姨姨。”“确实,还没过门就照着保姆的形象打造,哪个妈也会不乐意,我也觉得当时你喊阿姨的时候,我妈表情很僵硬。”冯焱君忙着帮腔。“哈,好像我要嫁你了似的......”
那晚,我如大病初愈,眼前的事物重拾美好,极致诱惑的红酒杯,清纯可人的服务员,素雅别致的蜡烛台,我都觉得万物浑然天成,我自静水流深。
五个多月以来,我第一次放下敌意面对母亲,她还真有点老了,即便昂贵的化妆品消灭了她横七竖八的褶子,但还没有什么灵丹妙药阻止她日渐发黄的眼珠,美容院老板想钱想得发疯,她今晚的保湿抗皱显然做的过头了,满脸滑腻腻皮肤根本不能接受,在灯光下就像涂了一脸猪油,“这么晚,还没睡?”我进门的时候,在沙发上的母亲站起来,“看电视呢,又喝酒了?这个小冯他,他总让你喝酒,明天给我约他,我好好说说他。”“知道了,我约就是,他开了一家主题餐厅,我们在他店里喝了点红酒,”我说,“妈,你这美容在哪做的?”我盯着母亲的脸,正伸手上去摩挲一把,不料,半路给她“啪”打了回来,“别动!是不皮肤特别光滑,看着特别细腻,美容院小姑娘都羡慕我的皮肤好,说都赶上二十多岁女人的皮肤了,就是有点脖颈纹,之前有三条,你看,程晨,你仔细看,现在是不是少了一条,她家这个产品真好,这边,你看,往这边走走,灯光下看得清。”母亲走两步到灯下,歪着头,掰开了睡衣领,我仔细看了看她真丝睡衣上的商标,原来母亲恁地专一,从父亲当上矿长那一年就穿这个牌子,到现在都没换,可父亲早就辜负了她,具体什么时候开始,是不是从母亲决定余生都穿这个牌子的内衣开始,他就背叛她了呢?我帮她扯起衣领,“确实,少多了,基本没有了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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