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唐震,你说过玉环八字是旺夫命,还打她的主意想送去东宫献给太子。我不同意你就明抢是吧,胆敢当街掳走官家小姐的贼人,除了你这老匹夫还能有谁!”
“我告诉你,玉环她不是命如蝼蚁的贱民!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我就不能看她任人糟践!”
朱夫人门牙咬得咯吱响,指甲掐进手心都快折断了,硬是逼着自己不能露怯。
唐震敢抢她女儿,欺负她朱家位卑人微,认准她再怎么闹也越不过太子。
她能不怕吗?在太子眼里,她女儿和慈小茜没分别,她怕得都快给唐震跪下来了。
但她深知这种狗腿子欺软怕硬,求饶示弱只能被他轻视,发疯逞强或有一线生机。
真是个难缠的泼妇!
唐震就算打过朱玉环的主意,也不想被疯婆子缠上惹一身腥。
他压下抽搐的嘴角,挤出平易近人的温和笑容:“朱夫人真是急糊涂了,咱俩都是一条船上的人,你看我还能害你吗?”
“玉环那孩子是不是贪玩跑丢了?都找遍了也没找到?那好,我这就派人去府衙报案,赵府尹他是我拜把子兄弟,连夜封城也得把玉环给你找回来!”
朱夫人眼里爬满血丝,粗重喘息着盯紧他,像头随时将扑上来死咬他脖子的野兽。
唐震看她油盐不进,长叹道:“我是说过玉环天生旺夫,但那时候是为了给太子选良娣,皇后特意叮嘱我挑个八字相合的贵女。”
“寻常官家小姐我都看不上,不就是看中玉环出身书香世家嘛。朱夫人说孩子太小舍不得她进宫,我后来也没勉强不是?”
唐震察觉疯婆娘眼神松动,放缓语气,“皇后为了明德学堂倾尽心血,娘娘最信任的就是你啊。你夫君朱编修也是皇上面前能说上话的人,我哪来的胆子掳走你家玉环?”
“况且,朱夫人不遗余力为太子寻来药童修身养心,多年来从未间断,你对太子的忠心不亚于我,皇后前不久还说要为你请封诰命。”
听他提起“药童”,朱夫人满腔愤怒悄然消散,似乎才想起来她和唐震都是狗腿子。
微弱的罪恶感转瞬即逝,她随后为天家赏赐感到欣喜,但又想到生死未明的女儿,眼泪还是绷不住掉下来。
“那我家玉环被谁掳去了?报官若是闹到满城皆知,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啊!”
愚不可及的蠢妇,小姑娘被拐走还能活着回来?准是她得罪的人太多遭报复了。
唐震憋回去幸灾乐祸的阴笑,耐心劝解:“放心,我提前知会赵府尹一声,绝不能透露半点风声,尽快找到玉环平安送回家去……”
他好不容易送走个大麻烦,回屋里点柱香祛祛晦气,走到高案前拧开花瓶机关,书柜后面那堵墙缓缓打开密室通道。
幽暗密室四周悬挂巨幅八卦图,正中摆设雕漆螺钿龙床,周围明黄色帷幔在猩红灯芒中诡异飘荡。
唐震走向背对他盘腿打坐的瘦弱男子,双膝跪地恭敬作揖:“殿下,那蠢妇被微臣打发走了,她忧心女儿一时失态,并非有意惊扰尊驾,还望殿下恕罪。”
太子祁隆身穿青灰道袍,闭目摩挲手上扳指默念经文,良久才开口:“她女儿是那个叫朱玉环的?你说过她八字有益于孤修炼,既然给她良娣之位都不领情,不如献上来做药童吧。”
“这、这恐怕不妥……”唐震惊出一身冷汗,“朱玉环被贼人掳走下落不明,恐怕凶多吉少。”
祁隆讥笑着睁开眼睛,阴冷瞳孔像准备绞杀猎物的巨蟒:“那就去找其他药童,孤已经多日未修炼了。”
唐震为难摇头,祁隆不用看都知道他那副德性,“怎么,学堂不是每年都收养上百名孤女吗,现在一个都找不出来了?”
“不、也不是找不出来……”
“那是何故?”祁隆怒气飙涨,拧身将扳指狠砸到他头上,“唐震,你还敢欺瞒孤!崇天书院石碑里的女尸从哪儿来的?分明是你记恨孤没准你做监正,编排天谴谣言害孤身败名裂!”
唐震额头被砸出血也不敢吭声,惊慌磕头:“冤枉啊!微臣多年来对殿下忠心耿耿,不敢居功但求殿下尊体康健,微臣愚钝之资荣升监副已是感恩戴德,岂敢觊觎监正之位!”
他胆颤心惊混乱解释,“求殿下明鉴,微臣肝脑涂地效忠皇后和殿下,绝不敢有丝毫异心!只因药童尸体一夜之间都被盗走,石碑女尸到底是何人,微臣也不得而知啊!”
“不知,不知……”祁隆愤然起身下榻,抬脚将他踹翻在地,“你这废物还能知道什么!裴砚舟迟早会查出来的,他一定能查出来……”
唐震忙不迭爬起来:“裴砚舟绝对查不到,学堂那边早就交代好了,殿下尽可放心。”
祁隆烦躁地来回踱步,指着他脑门咬牙切齿:“但愿如你所言,否则孤定然饶不了你!”
“是是,殿下请放心……”唐震跪行恭送太子,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。
祁隆走出几步踩到地上那枚扳指,捡起来摩挲着五瓣花纹饰,扭头冷睨唐震犹不解气,毫不迟疑将扳指扔进窗外紫竹林。
唐震一颗心也像被丢了出去,那枚扳指是他亲手雕刻献给太子的生辰贺礼。
紫竹林外,那辆马车吱扭吱扭艰难前行。
朱夫人泪眼婆娑趴在车窗边,她去府衙把丑话说在前头,赵府尹能保证不走漏风声吗?
要不先绕道去翰林院,找夫君商量该怎么办,她好想扑进夫君怀里痛哭一场……
“噗通!”马车猛地一个趔趄,差点把她从车顶盖掀飞出去。
朱夫人揉着撞肿的额头,张口怒骂:“没用的东西,你撞鬼了吗!”
车窗外响起车夫惊恐的颤音:“撞、撞见劫道的了……”
有人劫道?老天,她们母女究竟撞了什么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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