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又恢复了原先处变不惊的魔头做派,说:

“解了他的咒,放他走,都可以,但你要救出庆儿,还要宰了那个小泥腿子。”

娘的,果然还是没那么好说话。

光头佬暗啐一声,但表面仍是和气,只是语气生硬:

“您别忘了,您计划最重要的一环,那宝贝在我身上,我哥俩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,魔教一辈子也别想打进中原。”

她哂笑,但并不作答。

光头佬还是怕了这杀人不眨眼的主儿:

“您先放了我弟弟,我这条命都是您的,您说杀谁我就杀谁,可好?”

狐妖还是笑,但一炷香的时间快要过去,看光头佬依然不从,只好作罢。

她这时已然变回了人身,怕吓到庆儿,闭上眼双手捏了个印,然后做劈砍状,只听见空气中传来线绳断裂的声音,随即睁开眼睛:

“让他只管离去便是。”

光头佬双目紧睁:

“好,好,好。”

又有些谄媚:

“要不把小的身上的咒也解了?”

狐妖不再搭茬,站起身来向船舱外走去,光头佬赶忙追上,跟着走在她斜后一步处。

出了船舱,秦厌三步并作两步,行到郑潮跟前,搂住郑潮的脖颈子:

“你休要怪哥,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,哥没法子陪你走下去了,哥求夫人把誓言咒给你解了,说好的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,哥做不到了,你别恨哥。”

郑潮还没反应过来,有些狐疑。

光头佬又发什么神经。

秦厌接着说:

“你醒之后,就往西北去,找五丈山,黑水河,天王庙,找自了僧,你告诉他秦厌幸不辱命。”

郑潮正想开口,说什么乱七八糟的。

没来得及,本身他对光头佬也没什么防备,被一记手刀敲晕了过去。

他屁颠屁颠跟上狐妖,显得十分轻松愉快。

只是谁也没有察觉,光头佬的拳头紧紧攥死,指甲都要扣进肉里。

再说京城,藤院中,一只白鸽从远处飞落而来,恰好就立在那戴着古怪面甲的怪人胳膊上。

他便从白鸽腿上取下一个丝绳绑着的小竹筒来,从里面倒出一张字条。

看完其中内容,皱起了眉。

将字条重新卷起,丢给倚着门框那位:

“你这时候要请他回来,就不怕魔教拿下广陵,分走你宋家半壁江山?”

那男人笑着:

“哪怕只有半壁江山,是我的就行。”

面甲怪人又问:

“不怕龙虎山事后问责?听说老天师可是出了名的护短。”

那男人眼神逐渐变得清冽:

“到那时就让他试试。”

面甲怪人不再说话,只是进屋拿出张纸条来,写了几个字,又卷了卷,塞进竹筒。

然后将竹筒重新在鸽子腿上绑好,然后往天上抛去。

鸽子重新飞远,他的眼神依然空洞无神,古井不波。

凭鸽子飞来飞去,自然不可能赶得上的,那鸽子飞出不久,就落在了一位青皮葫芦的胳膊上,然后一眨眼功夫,连人带鸽子都不见了踪影。

永宁县,河畔,看着妖怪和那光头佬终于商量出了个结果,道士悬着的心悬的更高了。

他根本不可能相信魔修所言,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交出小胖子袁庆的,现在问题的关键是,他连那狐妖都对付不了,也没法护住赵观江周全。

如果光头佬真的动手,说句实话,过不了几招,他就得跪在地上,求道士别死。

论拳脚功夫,这位光头壮汉可谓是道士平生仅见的佼佼者了。

大概是什么水平呢?

顶的上五十个老武。

此时,一架刚出永宁县不远的马车上,车夫握紧马绳,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。

车厢里伸出一颗雪白脑袋:

“爹,着凉了?”

老武笑的咧开了花:

“估计你娘想爹了。”

道士并不怕死,但是永宁县的百姓怕,所以他在斗杀狐妖之前,都不能死。

咬了咬牙,捏了印,把被打碎剑尖,只剩下后半支的木剑插在了地上,咬破舌尖,一口血喷在剑身上。

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,又给赵观江使了个眼色。

小屁孩心领神会,拍了拍腰间葫芦,点点头。

只一个欺身,两息之间。

光头壮汉已经来到赵观江近身两步处,一拳递出。

乒!

预想中的血肉模糊却并未出现,一只飞剑挡住了拳头,与壮汉针锋相对。

原来道士将那火铳和飞剑都交给了赵观江防身用。

是的,道士本身也并不会什么御剑术,他的灵气也不足以支撑这飞剑与那狐妖周旋,因为这东西本就不是他的。

是临下山时,师尊交给他护身保命用的,师尊的一件法宝。

若是师尊亲身至此,别说飞剑了,天师印一印拍下去,啥问题都解决了。

可是龙虎山却不可一日没有张天师。

这只飞剑,是师尊年轻时走江湖时碰大运得来的,但是因为相性不合,一直无法完全炼化,最后师尊实在没了办法,就在祖师堂,当着祖师和历代天师的牌位画像,与这灵宝结契。

结契之人会以充沛的灵气“喂养”飞剑,而飞剑则会在紧要关头帮助结契者。

而那葫芦,不是别的,是张天师灌得满满的一葫芦灵气,飞剑置身其中,便可随时汲取灵气。

赵观江见光头佬并未能破开这飞剑的防,也是松了口气,但并未大意,装作惊慌失措状。

砰!

又是枪响。

耳边传来的火药爆炸声把小胖子吓的晕了过去。

他身上并没有出现弹孔,因为铁丸打在了秦厌腿上。

光头佬本能的躲闪,却没有来得及躲开铁丸,那铁丸在空中呼啸而过,转瞬即逝,没入了他的小腿,激起四溅的血花。

习武之人,肉身比普通人更加强大,可到底还达不到刀枪不入的地步,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吃这一枪,秦厌也只能在心里骂了句娘。

得亏这小子瞄的不是他的心口,不然这会已经见了阎王了。

真正的搏命厮杀,往往几息之间的动作,就已经能决定战局的走向。

果不其然,愣神之中的瞬间里,一只狐狸爪子突然出现在道士的头顶。

光头佬不过是吸引注意的幌子罢了,就知道他肯定把保命的手段都交给了那泥腿小子,所以狐妖一开始就把奠定胜机的关键搁在了道士身上。

一爪子拍死这臭牛鼻子,小泥腿子自然不攻而破。

这道士也是蠢,连自保的手段也…没留下?

飞剑破风向着狐狸爪子飞驰而去,但显然已经来不及,利爪在空中闪烁着刀剑的寒芒,即将落在那道士脑壳上。

就在这时,璀璨的灵光从那插在地上的木剑中迸发而出,冲天而起,将半空中的大狐妖掀了个趔趄。

地上那半拉木剑此刻变了个样,刹那之间,由木变铁,由破碎变完整,成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。

道士反应也快,知道狐妖要从空中下手,俯身去扑那剑,将那宝剑搂在怀中,借着向前扑出的气力,顺势翻滚,完好无损的左手将剑柄握在手中。

他一拧身,宝剑剑尖指天,他则面朝着秦厌和狐妖之间,再不见先前颓势,底气十足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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